柴（改編自詩人萬文碧的短篇小說《在家》系列之2）

经卷师蒙俊斌

這是發生在廣西平南縣大坡鎮的一個真實的故事：
一天早上，奶奶又在咳嗽，她捂著胸，非常吃力地拿著一桶冷水，艱難地倒入了柴灶，她看了看墻壁的少量乾柴，對我說：“阿弟，去砍點柴火回來，家裡柴不多了。”
我說：“我個子不夠高。”
奶奶強忍著想咳嗽的痛苦，艱難說：“那是去年的事情了，我很難受。”
我父母去廣東打工了，本來他們春節回家時已經打了很多柴和，但是畢竟要用完的，煤氣是好用，但是太貴用不起。
我無奈地拿了柴刀，穿了廉價的塑料涼鞋，晃晃悠悠地走向村邊的小山，我看了看那裡，因為太多人砍柴，所以能夠倖存下來的、可以砍柴的松樹只剩下幾顆而已，我小心地就著讓人痛苦的涼鞋，慢慢走上了別人用鋤頭在山體上挖出來的泥土台階，我看這小山，只有一顆大松樹是可以讓我走上去的，這顆松樹已經幾十年歲月了，西邊被人用燒荒種木薯的火燒得焦黃，東面雖然依然郁郁蔥蔥，但是我想如果這爛松樹倒掉的話，那麼我砍柴就不用這麼累了，晚春的寒風吹來，我隱隱想咳嗽，但是我還是忍了下來，但是那冷風吹亂了整整一個山頭的羊齒蒛草，似乎在無聲地嘲諷著我，這種破草最多最不值錢，曬干了之後，一點火就化作灰燼，不要說用來引燃柴火燒灶，連作為灶柴也不夠火力，我還想吃點熱飯，所以就沒有砍羊齒蒛草，而是慢慢挪動身體，走到了那可大松樹下面。
我看了看大松樹，那些位置低的側丫都被砍柴的人砍了個乾淨，高的我根本夠不夠著，我看看滿地都是松樹掉落下的松果長出來的小樹苗，稀稀疏疏地長在大松樹旁邊，我心一動，乾淨利落地把所有小松樹能拔的連根拔了，能砍的砍了，收拾了乾淨，用小繩子困在了一起，準備走人。
隨便一低頭，看見有顆不知名的小花，我一時興起，就用柴刀把花挖了出來和柴一起搬回了家裡。
奶奶看了，咳嗽了一陣，艱難地說：“這花根斷了，活不長了。”然後就走開了。
過了幾天，野花果然就枯萎了，我看著這破花，只覺得自己也很想咳嗽，但是還是強忍著痛苦，隨手把那顆野花當垃圾倒掉了!